当我们开始认真意识到科学的双刃刀时,在“人文关怀”的影射下,我们这个谦虚的国度开始大力推行和畅谈素质教育。每位孩子在可邻天下父母心的怀抱里至小就开始素质的训练,背唐诗,弹钢琴,甚至在胎儿时期就开始了悦耳的胎教。当教育各行政管理部门三令五申要求“减负”时,一年一度的暑假也成了孩子们素质训练的开始,训练班的老师们都自认为在弥补孩子们在学校教育学习中所缺乏的那么一些人文素质教育,当然,家长们更是认同了。
所有这些,对于在一个竞争状态下的社会里,一切似乎都是合情合理的。每个社会都有着高低贵贱,这是确定的,而每个人的高低贵贱又是变化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是不确定的。在这个确定性与不确定性的交织中,激发着我们内心的欲望,于是,希望与寄托并存,激情与焦虑同在。每个孩子都不能停止不前,每个家长都不能无动于衷。
然而,当我们从事实中看到这些在钢琴声中成长起来的孩子们都做了什么时,我开始怀疑这些是否是真正意义上的人文教育?北大博士生跳楼,浙大学生因情而自亡,暂且不去评判一名自杀者所言的对选择自杀的权利的是与非,但他们确实表现了对生命价值的意义如此清淡、懦弱且又如此渺茫。再看那些艺术类学生的另类表现,似乎只有表现的与众不同方可显艺术之魅力真谛。为什么经过人文培养的学生是如此的脆弱呢?会画几张画就是艺术修养了吗?
笔者以为,这些人充其量不过是多了些人文知识罢了。不可否认,通过人文知识的学习教育来熏陶、引导、感染人的人文素养是一条途径,但这与他们是否具有人文素养两回事。
首先,素养与知识不同,会背诵几首唐诗并不等于会就能成为诗人,会画几张画并不等于就有了艺术家的底。知识是外在于人的东西,是可以量化的工具,是输送素养的媒介罢了,只有当我们将知识进入人的本体,渗透到我们的生活与行为中时,才是素质的开始。正如有位教育家所谓的,将知识都忘记了,剩下的才是素质。苏东坡,梁启超无可非议是一代佛学大师,但最终不过是研究佛学的佛门外的弟子。
其次,当我们将知识进行量化教育时,我们已经丢失了其中的“素养”内涵。素养的熏陶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素养是靠我们自己在感悟中提升的。正如,我们读一部《红楼梦》,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正如鲁迅所说:“单是命意,就因读者的眼光而有种种,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闺秘事……”。每个人在这部名著中所得所思皆不一样。反过来,同样一部名著对每个人的影响效果是不一样的。
那么,怎样才是我们所认为的人文素养呢?当那些纳粹头头们,一边弹着钢琴,谈着人文哲学,一边将犹太人送入毒气房时,我们能认为这些政治人物很有人文素养吗?显然,他们只不过是懂些人文知识,不具有人文素养。只有将人文“学”的知识学到一个终极的关怀,即对人的关怀时,我们才有资格论谈自己的人文素养。一个不爱人,对人生毫无热情,对生命毫不怜惜的人是称不上有人文素养的。
因此,在对孩子们做出各种期望时,或许我们真的需要先调整衡量我们的教育计划与培养的目标,不是通过几节音乐课就能培养音乐家的素养,不是通过几节美术课就能训练艺术家的风范的。同样的,学校里不是通过几节德育专题课就以为对学生进行了德育教育与德育的熏陶。
嗟乎,不要拿“人文知识”当作“人文素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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