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父亲感慨万千地对儿子说:“你们这一代的孩子,日子过得实在太舒服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呼不说,成天什么都不用做,只知道跟父母要钱。唯一的分内之事,不过是念书,而你就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还有脸跟我说要手提电脑?想我们年轻的时候,穿布鞋,吃番薯,刚工作时,每天走五公里去上班,连部自行车都没有……”
儿子面无表情地翻翻眼皮,慢条斯理地回了一句:“其实我也不喜欢现在这种日子,太平淡了,一点意思都没有,想吃点野菜都不可能。还是你们那个时代刺激!”
父亲气白了脸,吹胡子瞪眼睛,狠狠地骂了儿子一顿。重点由感慨今昔之不同,转移到儿子的不知价恤,不懂珍惜,夹着分自尊的伤害和被否定的挫折。
做儿子的呢?嘴上虽然没讲,心里头却大不以为然。一丁点也未能感受到自己的丰富,更不曾体悟出做父亲的艰辛。整个交谈的重点,落在“不给就算了,唠叨那么多干么!”之上。
结果,父亲大叹儿子不懂事,不知生活疾苦。儿子却只觉老爸罗嗦,老爱提过去,烦!
就表面看,这只是一桩沟通不良的亲子个案,然而,它更深层的意义,却透露出许多信息,其中最突显的一点便是――经验是不能移植的。
换句话说,经验只是个人生活的累积,以及一些经历过程。对个人而言,它是可贵的一段时光,但对其他人来说,却只是一个故事。若是同一时代,有过类似生存背景的人,或者还有所感,再不然就是这种经验,对即将走人相同工作的人,或有助益,作为参考的借镜,比如一个初执教鞭的老师,向一位教书多年的老先生请教,那么,老先生的经验在新老师面前,便有其特殊的价值,而这些宝贵的经验,对其他人而言,便无足轻重,顶多当谈话资料而已。若是以此作为教训儿女的内容,结果必然更糟,不但效果全无,且易生夸大、吹牛之嫌。
实际上,经验并不是件值得夸耀的能力,真正令人敬佩、尊重的,是思想、是创意、是努力,以及所呈现的成果,这好比一个主妇,煮了几十年饭,对烹调可能很有经验,但若问她维生素、热量或生米煮成熟饭的过程原理,极可能是全然不知,那么,这经验便只是长时间固定做一件事所累的“熟练”而已,并无特殊意义在里面。
再比如那位父亲,他的重点是不给儿子买电脑,要他好好念书,结果他却扯上自己的穷困和现在的舒服。这种因外在环境而产生的不同,说服力相当低,就如同你向一个天天吃得过饱的人诉说挨饿的窘困,再怎么也博取不到他的认同,因为,那实在离他太遥远了。
经验的可贵,在于由经验中找出它对人生的意义,成为智慧的一部分。它不值得炫耀,更不能用来争取同情。因为,那只是一种“仅供参考,不能移植”的细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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