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丽华

　　巴西教育家弗莱雷对教师形象的探究深深地吸引了我。这位20世纪较有影响的教育家提出的一些观点或许能给我们以启示。

　　在弗莱雷看来，教师应具备如下基本素质：

　　◆谦逊。没有人知道全部的事物，也没有人什么都不知道。倾听是一种人性的责任，是认同民主而非精英主义的表现。

　　◆爱心。没有爱心的教学将失去意义。爱心必须是武装的，否则教师很难承受来自不正义的行为或政策上的不公正待遇。教师具备“武装的爱心”才能争取应有的权利和承担起应有的责任。

　　◆勇气：武装的爱心必须有勇气来支持，以克服或控制内心的恐惧，别让恐惧（比如被停职）束缚了教师的行动。

　　◆容忍。教师如果没有容忍的素养，则很难进行严肃的教学工作，也不可能获得真正的民主经验。容忍使教师能尊重差异性，并了解差异性，与差异性共存。

　　◆果断。容忍需要与果断相匹配，以避免因犹豫不决、缺少自信而造成专业上的无能或道德意志的薄弱。

　　◆没有耐心的耐心。仅仅只要求教师耐心，会导致教师放纵学生。如果没有耐心，则容易导致教师的盲目或不负责任。

　　教师是专业人员。教师的专业性包括教育性、政治性和伦理性。教育性主要体现在对学科知识和教育学知识的追求上。教学的任务基本上是专业的任务，要求对知识严格和在认识论上好奇，还有爱的能力、创造力、科学竞争力以及拒绝科学化约主义等。政治性体现在教师为了自由、平等和正义而教的能力上。在学校、社会中存在着种种不平等的现象，如孤立处境不利的学生、欺负弱小者等，教师应该能敏锐地意识到教室和学校中存在的种种不平等，为实现教育平等和民主而努力。伦理性主要体现在“教育爱”上。教师的爱和家长的爱是不同的。教师不仅要爱学生，还要爱教育职业本身。教育爱中还包括教师所需要具备的探究能力，这种能力是一种尝试性解决问题的能力。只有这样，教师才有可能鼓足勇气，在压力日益增加、工作日益不确定的背景下，持续地、精力充沛地投入工作，才能不断迸发出新的教育激情。

　　教师是学习者。“我写作的目的是告诉读者们，教师——同时也是学习者——工作，既有趣又严格”，弗莱雷说。“教学是以教者亦学的方式进行的：一方面，教员认识到了先前已经习得的知识；另一方面，当教员观察初学者如何好奇地领会教师传授的知识时，他们也能发现不确定性和正误。”教师的学习发生的起点不在于学生指出教师在课堂上出错时，而是起始于教师的备课之时。教师的学习持续于教师对学生学习过程的好奇和注意，这种好奇和注意要求教师自身成为教学过程的意义建构者，而非仅仅只是知识传授者。教师从仅仅关注能否落实教学任务转向关注于学生的学习。最近有一位教师告诉我，她说：“我觉得我自己现在和以前最大的区别在于，我现在学会倾听和理解学生了。”教师的持续学习既能让教师对学科内容、学生和教师职业本身保持持久的好奇心，又能让教师体验到教学的创造性和乐趣所在。只有这样，教师才有可能在日复一日的教学中真正体验到教师职业的意义；也只有这样，教师才有可能远离职业倦怠，在帮助学生发展和实现社会使命的同时实现自我价值。

　　教师是探究者。弗莱雷认为，传统教育是储蓄式的教育。在储蓄教育中，教学被降格为机械地传授知识和技能，学生只是记忆知识的容器，这样的教育是非人性化的教育。教师要和学生一起批判性地思考教材内容，批判性地反思整个学习过程，进而能批判性地认识社会。对话是实现批判性探究的重要方法论。通过对话，所谓的“学生的教师”与“教师的学生”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新的名词：“教师学生”与“学生教师”。教师不再只是教导的人，也是在与学生对话过程中的受教者；而学生在接受教导的过程中，同时也进行教导。教师和学生为彼此的成长共同负责。

　　（作者系浙江师范大学副教授）

 

　　《中国教育报》2008年11月17日第3版